在汪星燃震惊的目光下,男人摘下了黑口罩,露出一张过分好看的脸。他眉目疏朗,双眸在阳光下清透得宛如最上等的琥珀,被这双眼注视着,很容易让人产生距离感。偏偏他又是天生的微笑唇,右脸颊上还有个单边酒窝,醉得人五迷三道。

    “陆厌……”汪星燃轻声喊出男人的名字,喉间发涩,“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“差不多十年不见,确实挺久了。”陆厌收起口罩,没有继续叙旧,他重新买了份地图,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。

    陆厌把他们负责的区域在地图上圈出,交给司机,“师傅,我们是来千灯镇做市场调研的,麻烦你按照地图的标示,把那片区域每条能进车的路都走一遍。车速放慢些,我们按打表的双倍价格付钱。”

    司机是位爽朗的大姐,“你们要做市场调研,那还真是找对人了!我在千灯镇开了十九年出租,去年我儿子进了镇政府实习,消息可灵通着呢。”

    能拿双倍价钱,大姐主动兼职了导游的工作,给他们介绍这片区域的情况,这里囊括了千灯镇镇政府、唯一一所高中、两所初中、以及镇卫生院。就功能性而言,这片区更倾向于千灯镇本地人。

    按常理而言,这里不需要那么多花店和香水店吸引游客。可是出租车每开过一条街道,总能看到更多的花店和香水店。

    比客运站附近更粘稠的香味从窗缝钻入车厢,熏得汪星燃有些头晕。陆厌坐在副驾和大姐攀谈,却像背后长了眼睛,立刻就注意到汪星燃的不舒服,“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“小伙子晕车了?”大姐也关心问道。

    “他没有晕车的毛病,你把车窗关上。”陆厌吩咐完大姐,伸手探入口袋,取出一管薄荷糖,倒出一粒,转身朝向车后座,“过来。”

    出于对陆厌的信任,汪星燃支起身靠近陆厌,完全没有防备。等他回过神,陆厌已经把自己咬掉大半圈的薄荷糖塞他嘴里了。

    薄荷糖在汪星燃嘴里渐渐融化,却不是薄荷清凉的味道,而是酸酸甜甜的草莓味。味觉与嗅觉关联,那股让他犯恶心的混沌气味,渐渐转变成草莓的味道。

    不再被千灯花香头晕,汪星燃很快就反应过来,那小半圈薄荷糖竟然把陆厌的感官共享给了他。普通薄荷糖可没有这种效果,这应该就是明年高考说的道具。

    陆厌随随便便就用掉了据说非常稀有的道具,就为了汪星燃那不太严重的头晕。陆厌怎么想的汪星燃不知道,反正他已经心痛得滴血了。

    陆厌一直注意着汪星燃的情况,见他脸色还是不好,便示意大姐就近找个地方靠边停车,并壕无人性地对汪星燃问道:“要再来一颗薄荷糖吗?”

    “不用了。”汪星燃疯狂摇头。

    陆厌仔细观察汪星燃,再三确认他不是强装无事,这才收起薄荷糖,“你刚刚怎么了?不用顾虑司机,不该她知道的事,副本会屏蔽掉。”

    汪星燃感觉自己立马就要社会性死亡了,“这事有些复杂……”

    汪星燃进入副本后处处受挫,情绪本就处于非常不健康的状态。陆厌与他相认,他的情绪再次受到巨大冲击,不由地胡思乱想起来。

    十年前,汪星燃就是个混世魔王,成天招猫逗狗,打架斗殴,看他不顺眼的人很多,那些人拿他没办法,就把火气撒到他的死党陆厌身上,他们打断了陆厌的左手腕。陆厌那时刚拿到全国青少年钢琴赛的冠军,他的未来本该前途无限,可这一切都毁了,医生说,他的手很难继续弹钢琴了。陆厌的妈妈连夜带着陆厌飞往国外治疗手腕,从此,两人彻底断了联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