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不能再大手大脚了。

    西岱和歌剧家回到广场上,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找回被扔掉的硬币,宝贝地塞回怀里。随后,她原地坐下,暗搓搓地观察自己的邻居们。

    混迹娱乐圈的西岱深知,每个圈子都有自己的规则,流浪汉们也不例外。这群社会毒瘤看似一无是处,在大街上生存却需要不少技巧。

    老流浪汉见她回来,拿起酒瓶吹了一口,不明含义地笑了声。他身边四爪抹黑的大黄狗呜咽一声,懒趴趴地躺在老汉的毯子里睡觉,乌溜溜的狗眼里写满乖巧。路过的旅人见状,会不时来施舍些钱。歌剧家悄悄告诉她,那条黄狗名叫法棍。

    见她捂着鼻子暗暗打量,老流浪汉冲她喊了一句。

    她问歌剧家:“他说什么?”

    “你不会想知道的。”

    她的专属翻译家很快又泛起迷糊。他刚还好好地同她说话,一眨眼功夫,又痛哭流涕地说卡桑德你别傻了,木马是天神赐给我们的礼物。没等西岱把白眼翻完,歌剧家已经摇摇晃晃地起身,跃进了一条街外的协和地铁站。

    西岱叹口气,意识到自己指望不上这个精神病。

    她拿出残破的袋子,仔细数了数,发现自己还剩下25欧。正巧腹中泛起饿意,她决定去附近走走,顺便搜寻能吃饭的地方。

    她沿着广场右侧的里沃利街前行,这里一侧是枝叶渐秃的杜乐丽花园,另一侧是挂满我爱巴黎字样的廉价纪念品商店。有人坐在咖啡店的藤椅上享受午后阳光。路上的男人穿着素色大衣,头发滑亮,脚蹬光泽皮鞋。女人套着同款大衣,手拎各式字样的帆布袋,裙下露出一截黑丝与短靴。

    他们面无表情地穿过亮着红灯的人行道。身后,暴躁的喇叭声响成一片。

    嘈杂声中,麦当劳熟悉的M形标志映入眼帘。西岱眼睛一亮,在孩子的哭闹声中买了营养均衡的汉堡与柳橙汁,探索了店里的厕所与洗脸池,随后心满意足地回到协和广场。

    老流浪汉见她回来,又开始哼哼唧唧。

    西岱没理他。她将喝光后的杯子放在毯子前,开始了乞讨生涯。她没手机玩,也没书本消遣,只能斜在毯子上观察路人与‘邻居们’。

    老流浪汉一直坐在狗旁边酗酒。附近的几个妇女热衷边抠脚边聊八卦,常笑得前俯后仰,涕泪纵横。她们最喜欢的小游戏,是用各种语言向游客招呼,然后欣赏对方无措的表情。

    注意到西岱的目光,几位八卦妇女对视一眼,集体招呼:

    “靠你吉娃!”

    “你好!”

    “萨瓦迪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