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之后他和方知衍又变回了从前泾渭分明的模样。
冯冰冰在课上讲着最近一次月考的英语试卷，不厌其烦地讲着完形填空的做题步骤，似乎恨不得替他们把因为疏忽而丢的分全都捡起来。宋陟拿着一张英语卷子盖在数学题上，低着头在草稿纸上笔走龙蛇地写着演算步骤，压根没留心听冯冰冰三叹五吁。
他用黑笔在最后一题导数题上划拉着题干，一节课下来几乎快把一张数学卷子做了大半，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地布着坐标系和数字，x与y连成一片，跟盖在上面的英语试卷一块儿，向笛卡尔发出致意。
冯冰冰在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停了一下，在讲台上咳嗽了一声，状似不经意地折起了试卷，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一下，“好，今天的试卷暂时讲到这，我们接下来说点别的事.....”
宋陟本来低着的头在冯冰冰提到“省赛”“名次”的时候抬了起来。
冯冰冰的嘴巴一张一合，吐出一串意义不明的字符，在宋陟脑袋里重组赋值。他过滤了一遍，筛出了关键信息，这次省赛前三名分别是市一中和某个高校附中摘得的，并且都获得了自主招生的名额，有很大概率能进P大。而那个第一名宋陟也听说过，在市联考的时候见过那人的名字，每次总在方知衍下面几位。
简单来说，方知衍要是那次赶上了比赛，压根就没那几个人的份儿。
宋陟有些意兴阑珊地转着笔，听着冯冰冰在台上开始语重心长地教导大家要懂得争取，懂得珍惜机会，她这席话虽然是对着全班说的，但眼神却有意无意看着方知衍，宋陟是知道的。
他突然又想起那抹墨绿色的衣角，那串闪烁着温柔光泽的珍珠项链，还有方知衍脸侧的创可贴。
宋陟搞不清楚究竟是自己比较亏还是方知衍比较亏，他也不想再去想那些弄不透的疑惑与思绪，既然如此，那就这样儿吧，反正他还是他，方知衍还是方知衍，谁也不会知道他们之间的纠葛。
他也不想再费心思去整那些有的没的，反正他也没缺块肉，太阳明天也会照常升起，他宋陟就权当不认识方知衍这个人，想那么多干什么。
宋陟自从那天起就开始单方面忽视方知衍。
跟方知衍在走廊碰见的时候，宋陟会假装看不到他，侧过脸嘻嘻哈哈地跟身边的人说话，在方知衍跟他擦身而过后再恢复原来的样子。
他有时能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目光，但他从来都不会转过身，也不想转过身。
宋陟坐在最后几排，跟方知衍隔得远，平时更加不会有什么交集，只是偶然发卷子的时候对方会从他身旁经过，带来一阵淡淡的洗衣粉的清香。
每当那双浸了清水似的眸子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朝他望过来的时候，宋陟都会迅速地移开视线，结束这场无意中的目光交汇。
他怕再多看一眼，心底那层被掩埋地严严实实的乱茧就会破出芽儿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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