宁隐讪讪的笑了笑,抽回衣袖,替自己又满上一杯。他仰起头一饮而尽,因为喝的太急,差点把自己呛到,忍不住咳嗽两声。

    “宁前辈,您喝慢点。”季江赶忙替他顺气,“您到底怎么了?是不是那说书的……”

    “无事。”宁隐马上截住季江的话头,“听书。”

    那厢,说书人在台上缓缓道来,引得一众客人都听的入了神,整个酒楼只余下说书人讲书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说起话本寒城记,就要从一只小鲤鱼精说起。这小妖名为阿丁,因为好奇人间繁华,偷偷溜到凡间。因为没有银两四处寻觅,误打误撞当了程府的小厮。”

    说书人喝了口茶,摇着折扇继续道,“程府的当家人名为程寒,是位温润如玉的翩翩佳公子,琴棋书画无一不通。因为要撑起家业,虽只爱诗书,但还是将程府的各大商铺经营的井井有条。咱们的小阿丁啊,一见到这位程公子,便一直念念不忘,总是好奇这个凡人在做什么,所以他白天晚上都找机会与这位程公子偶遇。”

    宁隐不愿直视台上,闷头饮酒,不一会儿功夫,酒壶里的酒少去一半。

    没想到话本的传播如此之快,这才多少日子,竟从江塘镇传到了千里之外的云华城。他写的时候不觉什么,可当面听别人讲起,心情无比复杂。

    他端起酒杯,发现杯中已无酒,刚要再满上,忽然被季江抢先一步拿走了酒壶。

    “饮酒伤身,切莫贪杯。”季江将酒壶拿远了些,“宁前辈可是有心事?”

    宁隐收回手,无力道,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台上的说书人越讲精神头越大,干脆不坐在案后,直接站到台前,“在府里待久了,小阿丁对程寒的兴趣愈发浓厚。而程公子注意到阿丁,觉得这个灵秀少年机敏又乖巧,是个可以培养的好苗子,随即提拔他到身前当了个书童。就这样,两人朝夕相处,程寒闲暇之时便会教阿丁读书写字、看账本。阿丁逐渐融入凡人的生活,对程寒的崇拜之情逐渐浓烈。在他不自知时,情愫暗生。”

    季江听的一头雾水,不解道,“阿丁是男子?这个段子是话本?宁前辈,什么是话本?”

    宁隐轻咳一声,刻意避开季江的视线,“就是一些闲书,你无需关注。”

    说书人转身去喝茶,台下的客人纷纷催促,让他赶紧讲。说书人像是见惯了如此场面,不见慌张,依旧慢条斯理,该做什么做什么。

    等关子卖足了,才开口道,“别急啊,这就来。话说那程寒对小阿丁极尽主仆情谊,处处照顾,细心教导,在旁人眼里就好像已经将他当做弟弟来宠着。一日,程寒的表哥于安上了门,想让程寒做没良心的生意,被严词拒绝。于安素来品行不端,见到阿丁后起了不该有的心思,被小阿丁用法术吓退。可这一吓,于安请来了道观老道士们来作法。是程寒百般维护,直接将道士连同于安一起赶出了程府,这才替阿丁免了一场灾。”

    宁隐抬了眸子,见那说书先生在台上来回踱步,他的目光好似穿过台面,越过所有人,渐渐悠远。

    虽然他已将故事改头换面,但细节犹在。一时间,过往种种重回眼前。

    那人真的很好,好到他只敢默默守在其身侧,甘愿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小书童。

    “后来呢?程公子知道阿丁的心意了吗?”